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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時間2025年4月15日,西湖大學理學院劉志常課題組在Nature Synthesis發表突破性成果——
他們提出“結晶預組織-機械鍵后修飾”策略,成功合成純有機晶態二維機械互鎖聚合物(MIP),該材料通過光控硫醇-烯點擊化學實現準互鎖結構的精準關環交聯,薄層材料楊氏模量是塊體的47倍,為智能材料與柔性電子器件開發開辟新路徑。
*如果你想進一步了解專業細節,可復制論文鏈接(https://doi.org/10.1038/s44160-025-00791-x)跳轉閱讀。
什么是機械互鎖聚合物?
項鏈,再具體一點,那種由一個個小環串連而成的項鏈,大家都見過吧?
這種環環相扣的結構,既保證了一條項鏈能串成型,同時又帶來極大的靈活性——如果將這樣一條項鏈垂直摞向桌面,每一個小環都是一個靈活的“關節”,長長一條項鏈很快變成了小小一垛。
晶態機械互鎖聚合物,就是分子層面的項鏈。
千萬不要小看這小小一垛,這正是機械互鎖結構的靈活性所在。
它和傳統聚合物不一樣。傳統聚合物依賴化學鍵連接,更像一條普通的繩子,將同樣結實的一條繩子垂直摞向桌面,它會盤成一圈圈的。
它也和傳統的機械互鎖聚合物不一樣。傳統的機械互鎖聚合物多采用一種叫“柔性基團”的鏈接方式,要么太靈活了,容易形成無定形的凝膠態,而非項鏈這樣規則的一環一環,也叫“長程有序”;要么引入剛性結構后,損失了靈活性,因此很難在柔性和剛性之間取得平衡。
接下來,我們再從線延伸到面。
鎖子甲,一種古代戰爭中使用的金屬鎧甲,最早出現在2000多年前的黑海北部,后來經由西域傳入中國。鎖子甲在中國古代又叫“環鎖鎧”,一個鐵環與相鄰的多個鐵環套扣在一起形如網鎖。
仿佛是用剛剛那種項鏈的結構縱橫“編織”成的“布料”。作為穿在身上戰斗的裝備,鎖子甲既能抵擋住刀劍無眼,又能帶來相對柔軟與靈活的穿著體驗。
敦煌陽關博物館館藏文物
明代的密連環鎖子軟甲
圖源:敦煌陽關景區官方網站
也就是說,在顯微鏡下放大看,劉志常課題組用分子“編織”出了一張二維鎖子甲,真正實現了“剛柔并濟”。
機械互鎖分子是非常前沿的創新性研究,科學界的代表人物是已故的Sir Fraser Stoddart教授。他發展出了一種全新的基于機械互鎖結構的人工合成分子機器,改變了我們對傳統化學鍵的理解,并因此獲得2016年諾貝爾化學獎。
而劉志常,正好見證了這一歷史時刻。
2010~2018年,劉志常從中國科學院上海有機化學研究所拿到博士學位后,在美國西北大學Sir Fraser Stoddart教授課題組展開了一段8年的博后研究,與導師共同探索新奇的分子機械互鎖結構。2018年,劉志常全職回國加入西湖大學,組建超分子有機功能組裝體實驗室,主要研究分子張力工程策略的開發與拓展。
什么是“結晶預組織-機械鍵后修飾”?
通過剛剛的講解,我們大概知道了,設計一種機械互鎖結構,要從“一個環”起步。
用研究人員的術語講,這個環叫“單體”。
研究人員需要先設計出一個“單體”,然后不斷復制這些“單體”,并且想辦法讓它們以某種特殊的形式聚合在一起。
我們來看下面這張圖。
劉志常課題組將它描述為一種C3對稱的三元單體。
單體中心位置是一個六邊形,每兩條邊之間延伸出一條“觸手”。所謂“三元”就是指從六邊形上的三條“觸手”,外形和螃蟹鉗子差不多,是三個Y字形。
攪拌、分離、提純……在實驗室的通風櫥里,湯政斌數不清做了多少次化學實驗。一番操作下來,他會得到一小撮白色粉末,放在容器里只有一元硬幣那么大。“這些白色粉末里,就是數不清的單體。”
下一步,他將得到的白色粉末溶解在有機溶液中,然后小心翼翼地滴進水里——試管里的水瞬間變得渾濁,又補加了幾滴有機溶液,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回清澈——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,但魔術已經悄悄開始。
那些被滴進水里的單體,張著“鉗子”尋找伙伴。它們自發地形成“首尾相接”的隊形,一個Y的“鉗子”會找到離它最近的單體,將自己卡位在對方其中一個Y的尾部。當每一個單位、每一個Y都找到自己的伙伴,一張“鎖子甲”就差不多成型了。
我們可以在下面這張圖中近距離看到這種“首尾相接”的互鎖結構,研究人員借用浪漫的花環編織法,把這種結構稱為“雛菊鏈”。
到這一步為止,“結晶預組織”完成了。
但我們還只能叫它“準互鎖”結構,因為你仔細看上面這張圖,此時的“鉗子”都還是張著的,它們只是各就各位了,還沒真正“鎖”起來。
這就輪到“機械鍵后修飾”出場了。
研究人員做了兩個動作,他們往試管中加入了一種叫硫醇的物質,然后給這試管打一束光。在光照刺激下,硫醇就像“膠水”一樣,把那些張開的“鉗子”封閉上。
至此,“雛菊鏈”正式成鏈,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機械互鎖結構。
“這相當于在分子尺度完成了一次‘動態編織’。”劉志常說。
薄層材料楊氏模量是塊體的47倍意味著什么?
其實,湯政斌的實驗,從一開始就沒有按照課題組的預期發生。
最初,劉志常設計C3對稱的三元單體,是為了做出一個籠狀的結構。這種結構的作用顯而易見,可以按需裝載、運輸、釋放“貨物”,比如藥物。
一切按照這樣的預期往前推進。
直到湯政斌將單體滴入水中,開始等待水里發生的、看不見的那場魔術。
一天,三天,五天……他每天都在觀察,到第五天的時候,水里如預期那般出現了晶體,但與預期不同的是,這個晶體似乎過于規則了。“我們得到了一個非常規則的六棱柱,籠狀結構不是這樣的。”
如果不是籠狀,那單體在水里自發組裝成什么了?
研究人員用單晶X-射線衍射技術一探究竟,這才看清了上文描述的準互鎖“雛菊鏈”,每平方厘米的平面上周期性排列著30億個雛菊鏈單元。劉志常意識到,這同樣是一個突破性的結構——
我們知道,晶體很硬,比如生活中常見的冰糖,或者被形容成“恒久遠”的鉆石。劉志常課題組合成的結構,以孤立的柔性單體,組裝成剛性的晶態聚合物,解決了傳統機械互鎖聚合物普遍存在的剛性與柔性的悖論。
那么回到我們要講的這個知識點,研究人員發現“薄層材料楊氏模量是塊體的47倍”,是什么意思?又意味著什么?
這個知識點與偶然得到的六棱柱有關。
前面說了,劉志常實驗室成功合成了一張二維的分子“鎖子甲”。研究人員可以從六棱柱上,剝離出厚度由幾納米到幾百納米不等的薄片。同時,這些幾納米的薄片,完整地保留了母體晶塊六邊形的對稱性特征。
請你猜一猜,一張薄片和一個六棱柱,哪個更硬?
研究人員通過原子力顯微鏡測試,得到一個顛覆多數人認知的結果:薄片的楊氏模量為4.23 GPa,相比六棱柱的0.09 GPa,提升47倍。也就是說,相比六棱柱,剝離后的薄片反而更不容易發生形變。
為什么會這樣?
其實不難理解。薄層“鎖子甲”環環相扣,而六棱柱可以看成是許許多多薄層“鎖子甲”疊在一起罷了。面對刀劍攻擊,是穿戴好的“鎖子甲”更具防御力,還是隨意堆成一摞的“鎖子甲”更具防御力?
答案不言而喻。
“這也是迄今為止,我們在雛菊鏈系統中發現的最大機械強度增幅。”劉志常說。
剛柔并濟的新材料,打開了劉志常課題組的想象空間。
“更妙的是,這里‘頭尾相接’的雛菊鏈是個‘活扣’。”劉志常說,就像有些項鏈、手鏈的“活扣”接口,可以通過滑動調節長度。“這就意味著,這種材料很可能是可拉伸的、有彈性的。”
課題組認為,這樣一種動態智能材料和相關合成技術的突破,有望引領下一代功能性材料的革新。
該研究得到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、浙江省“尖兵”“領雁”研發攻關計劃等資助,得到了西湖大學工學院鄭小睿研究員,安徽大學沈登科教授,廈門大學蘇紀豪教授大力支持(排名不分先后),西湖大學分子科學公共實驗平臺(ISCMS)、物質科學公共實驗平臺(ISCPS)和西湖大學高性能計算中心的支持。
(原標題:六邊形戰甲真的有!每1平方厘米3000000000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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